所谓嘴脸，不外如是。
现实世界不是非黑即白，而是一道混杂缭乱的灰。
人都是复杂的，不可能只有一种性格一副面孔。一个老好人可能心里也想过干坏事，一个坏水流尽的人也未必没做过好事。
按说顾胤前世今生，差不多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了，但顾家明如此的嘴脸还是让人心里不适。
尤其跟这个人还有割舍不断的血缘关系的时候，这种像是吃了蟑螂的恶心感就更是挥之不去。
前世的经验告诉他，远离垃圾人！
前世的经验还告诉他，有的垃圾人就像牛皮糖，黏上你撕都撕不开，尤其是直系血缘关系还有赡养义务的。
顾胤不想被这么黏上，不然以后没钱了就会来这么一遭，你要不给，能用各种办法恶心你。
恶心他还事小，要是去恶心他妈那边绝对不行。
“想要多少？”顾胤问。
“一百，不，五十……二十，二十万就行。”
在顾胤的眼神之下，顾家明不得不一再降低标准，最后说了一个他觉得底线的数。
你赚了八千万，给亲爹20万不算多？
这是05年的20万，在京都甚至可以全款买套中不溜地界的房子。
顾胤嘲讽一笑：“你牙口倒是不错，一开口就是20万，说的就跟20块一样简单。二十万我有，但我凭什么给你，别说直系血缘关系的赡养义务，你当初打我们的证据都有留存，我有次差点在医院没抢救过来同样有记录，这些我都记得呢。”
法律是道德的底线，很多时候法律并不完美。
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做父母的，偏偏做父母不需要考证上岗，也完全不需要子女的同意，子女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。
而法律又规定了子女对父母的赡养义务，除非是重大错失类似于父亲强了女儿，以及施虐子女重伤致死致残之类的特殊情况，可以免除赡养义务，但这种很难界定，你要不报警等后来长大伤好了，法院也没办法认可，因为证据已经消灭了。
很遗憾，顾胤和他妈那时候受伤的证据也消灭了，哪有什么证据留存都是他骗人的。
顾家明听了顾胤的话不由不语，你不给说什么，害得白高兴了一场。
他也知道，这是他曾经造的孽现在轮到自己来吞下苦果了。
如果他还有脸，他这时候就该走了，不，要是还有脸，他根本都不会出现在顾胤面前。
索性直接也不装了，露出他那副无赖嘴脸：“那你说怎么办吧？反正我回去也是被人打死，到时候你也落不了好名声，万一还被新闻媒体报道出来的话，对你影响也不好吧？”
“威胁我？”
顾胤的脸色也沉了下来，所谓居养体移养气，顾胤现在是近百人公司的老板，手底下还有个几十人的剧组，沉着脸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度。
顾家明被吓了一跳，感觉手臂上曾经的伤疤又开始隐隐作痛。
这才想起儿子已经是个很厉害的大老板，不是他可以拿捏的了。
他急忙说：“没有没有，不是我威胁你，只是我过不下去了，不还他们钱真的有可能被他们弄死，那些人很没人性的，我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了。你说怎么办你才给我钱，我照做就是了。”
有些人就是贱皮子，你给点好脸色就能蹬鼻子上脸，但这人要是自己血缘上的父子关系时，这种复杂一时难说透。
顾胤也懒得跟他绕弯子了：“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地方治疗赌瘾，这期间的一切费用都不需要你操心，等你好了，我会给你这笔钱。”
嗜赌成性的人也想戒赌吗？正常时候是想的，可这已经是一种精神疾病了，他们根本控制不住自己。
打个比方说，手艺活大家都知道不好，可有些人就是控制不住，有的人次数还比较频繁。赌瘾比这个严重多了！
“你要把我送到哪去？”顾家明有了不好的想法，脸上也充满了恐惧。
并非他有被迫害妄想症，此前他因为还不上钱还被人囚禁过，遭遇过毒打，因此有了心理阴影，唯恐再来一遭。
顾胤不耐烦的道：“送到哪去你就别管了，反正我就给你一条路，你答应了吃喝不愁，戒了赌才会有钱拿，不然我就找人把你送走，或者说你愿意我找人联系你欠钱的那些人也行，我都能满足你。”
“别别别，千万别找那些人。”顾家明躲那些人还来不及呢，怎么敢再跟他们产生联系，“你说真的，只要我能戒掉就给我二十万？”
“不止二十万，只要确定你没问题了，你的那些赌债我也会帮你清掉。”顾胤看着他的眼神有点深。
顾家明没想到顾胤会有这一面，他当然是个烂人，但说到底在不赌不酗酒的时候，他也是个正常人，他也会悔恨自己做的事，他曾经也爱着老婆孩子，甚至不是没有过自杀的念头，只是最终没有自杀的勇气。
人性都是复杂的。
“呜……小胤，谢谢你，爸……我谢谢你，那些年是我对不起你们，我不是人不是人啊！我答应你，一定好好的改掉这个坏毛病，好好生活。”
“行了，你答应就好，我不指望你谢我，同时我也不会原谅你。”顾胤丝毫不为他的情况所动，真忏悔假忏悔对他来说都没关系。
“你在这儿等着吧，我去安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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